读《西溪书屋夜话录》浅析王旭高治肝学术思想

读《西溪书屋夜话录》浅析王旭高治肝学术思想

王立

利川市民族中医院脾胃科 湖北省利川市 445400

摘要：《西溪书屋夜话录》是一部理论和实用性很强的治肝专著，原系手稿，现多已散佚，仅存“治肝篇”。王氏治肝分肝气、肝风、肝火类治，承先人之精髓，却不拘于古法，结合自己多年临床实践，按由气至血、由轻及重、由本脏到他脏之线索，总结出“治肝三十法”。其体理完备，证治健全，选方精练，用药独到，不仅具有很高的理论水准，其临床实案更是备受推崇，对后世医者影响至深。

关键词：肝气 肝风 肝火 肝病证治

Brief Discuss on Wang Xungao’s Academic Ideas by Xixi Sanctum Nightly Quolation

Wang Li

Abstract: The "Xixi Sanctum Nightly Quolation" is the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monographs on the treatment of liver diseases, which were manuscript primitively. Unfortunately, most parts of the monographs are lost now. Only the chapter on “Liver treatment” is preserved. Wang XUgao treat the liver diseases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was Liver qi,Liver wind and Liver fire. Wang’S therapies based the essence of previous studies, but Wang’s are more flexible. Wang had summed up “Thirty methods of the treatment of liver diseases” from different angels, Qi or blood, light or heavy, the liver or another related-organs, combined with his years of clinical practice. Because of this monograph has a systematic theory, sound methods of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exact and unique therapeutic principle and application of the drugs, it not only possesses high theoretic level, the medical cases in it are also highly praised nowadays and have profound effects on later physicians.

Keyword: Liver qi; Liver wind; Liver fir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liver diseases.

王旭高（1798-1862），名泰林，字以行，江苏无锡人。早年从舅父高锦亭习医，勤奋颖悟，尽得其传。先以疡科闻名，求医者门庭若市，后又研习内科杂病，尤以肝病见长，逐步确立了“肝气、肝风、肝火”肝病论治体系，并概括出治肝三十法。对后世医林肝病论治影响深远，世人尊称其为“治肝楷模”。《西溪书屋夜话录》是王氏学术思想代表著作之一，成书后多已散佚，仅存治肝之三十法可谓深得治肝之要领，有较高的临床实用价值，世人推崇备至。现将旭高治肝之学术思想浅析如下：

一：阐明肝之生理、释析肝之病理

肝主疏泄，调畅全身气机，气以通畅条达为顺。肝病初起，气机郁滞不通，升降失常，因气为血之帅，王冰于《素问·五脏生成篇》注曰：“气行则血流”，故郁久入营致血行不畅，气郁则血瘀。正如旭高所言：“肝气郁，治宜疏肝；疏肝不应……宜宣通血络”^[1]。肝为风木之脏，体阴而用阳；肝为刚脏，以精血养之，以肾水涵之，世曰“精血同源”，诚乃肝肾同源，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言：“肾生骨髓，髓生肝”，《张氏医通》又云：“气不耗，归精于肾而为精，精不泄，归精于肝而为清血”。肝为肾之子，肝木之精赖肾水之涵养，乃“虚则补其母”之故也。

肝之气机失调由此及彼累及他脏，五行生克之木克土，肝气不舒，脾胃运化首当其冲，横逆而克脾犯胃，《金匮要略》有云：“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王氏借鉴此治未病思想提出治肝之“培土泄木法”，以六君子汤加吴茱萸、白芍、木香治之；金克木，肝气不利则肺气难平，故上冲而刑肺，甚则冲心耗肾。旭高论治肝病遵循由气至血，由轻到重，由本脏及他脏之线索

^[2]。固有肝之生理复杂，病理亦纷繁，实乃“肝病最杂而治法最广”^[1]。

二：论治肝气、肝风、肝火

1、论肝气。旭高认为肝木性升散，主疏泄，喜条达，肝气升则顺，气郁则逆，或因情志不舒，肝气横逆；或因饮食不节，内生痰湿。肝气自郁于本经而横逆犯胃，攻及两胁，治以疏肝，取香附、郁金、苏梗、青皮之属；疏肝不应，则多因久病及营，营血脉络瘀阻，宜宣通血络，如归须、桃仁之类；肝气胀甚，疏之更甚，实则肝阴耗伤之故，当柔肝，当归、枸杞、牛膝之品以补肝体；肝气甚而中气虚者，乃中气虚化源不足以濡养肝木者也，宜缓肝，以甘味药饴养脾胃之气，选炙甘草、大枣、白芍之属。另肝气郁于本经，冲激于他处，或乘脾，脘腹胀痛，宜培土泄木；或乘胃，脘痛呕酸，可泻肝和胃；或上冲于心，热厥心痛，治以泻肝；或上冲于肺，暴上气而喘，当抑肝^[3]。此乃旭高治肝气之八法是也。

2、论肝风，旭高有言“肝风一证，多上冒巅顶，亦可旁走四肢。”一曰：肾水不足，不能涵养肝木，阳亢上犯巅顶之故；再者：肝肾精血亏虚，不能濡养肌骨筋脉，风邪乘虚旁走四肢，四肢筋骨不荣^[4]。阳亢者以羚角、钩藤、菊花之辈熄风和阳，若不效则用牡蛎、生地、女贞子之品熄风潜阳；肝风旁走四肢形骸，治宜养血息风，首乌、生地、天麻是也。若肝风上逆袭胃，中虚纳少，宜选人参、甘草、麦冬之品培土宁风；若土虚致风动，当暖土以御寒风，《金匮要略》近效术附汤。是故肝体阴而用阳，肝风多由气有余而血不足所致，宋·陈自明《妇人良方·卷三贼风偏枯方论》有云：“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因而治疗肝风，均应考虑调气活血之治法。风多夹痰，痰涎走络，《金匮要略》云：“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故临床治疗上当注意化痰而不伤阴，滋阴而不留痰。《王旭高临证医案·肝风痰火门》又曰：“治痰先化气，气化痰自失”此与旭高之肝气论治不谋而合。

3、论肝火，泰林以肝火分虚实两端，虚者乃肾水亏耗，无以涵养肝木，称其为水亏火炎之证，取六味地黄丸“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之意；气有余谓之实火，郁怒伤肝，气逆火动，可动血而生烦热，治宜化肝，用青皮、陈皮、山栀、丹皮等清肝经之郁火；或因气机郁结而化火，火性炎上而扰清窍，需清肝，药以羚角、丹皮清泻肝火为要；或因湿热内蕴而肝火内盛，邪犯三焦，取龙胆泻肝丸苦寒直折，清上澈下以泻肝。此乃肝火之本证直接治肝之法。肝火上炎，清之不已，当清金制木；肝火实而心火旺者，宜泻心火，取“实则泻其子”之意；肾水亏而肝火盛，可益肾水，乃“虚则补其母”之法；若肝有寒，呕酸上气，需用肉桂、吴萸以温肝^[5]。旭高认为肝气、肝风、肝火三者之关系息息相关、彼此相连，三者同出异名，肝病最杂而治法最广。

三：继承创新、证治合一

1、遵于先学，继承创新

王旭高的治肝学术思想遵于古籍经典，而又发展创新，理论依据颇多，借鉴了《黄帝内经》对肝生理、病理之阐释，正如《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所言：“若有所大怒，气上而不下，积于胁下，则伤肝……”旭高据此提出治肝三十法之“郁而伤肝，攻及两胁，治以疏肝；若疏肝不应，多因久病及营，宜宣通血络”思想。此外，王氏治肝思想也深受张仲景、叶天士等著名医家的影响，谨遵仲景运用脏腑经络相互联系的理论来治疗肝病，泰林在论治肝病中活用仲景之方剂并临证加减，在肝气篇“肝气甚而中气虚者，宜缓肝，以甘味药橘餠、甘草、小麦、大枣饴养脾胃之气”此乃取《金匮要略》治疗脏躁用甘麦大枣汤之意；旭高治肝三十法同样深受叶氏的学术影响^[6]，叶天士在《三时伏气外感篇》中有云：“若幼科庸俗，但以小柴胡去参…不知柴胡劫肝阴，葛根竭胃汁…”“柴胡劫肝阴”^[7]之说虽不是叶氏首创，但因其接受此观点并引述于著作中，而对后世影响至深，遂使后之医者，畏柴胡如虎狼般，不辨证宜忌，此或旭高治肝不选柴胡之因。又如《临证指南·肝风》所云：“辛寒清上，头目已清，则知火风由脏阴而起，刚药必不见效，缓肝之急以熄风，滋肾之液以驱热…生地、阿胶、天冬、玄参…”旭高曰：“熄风潜阳，如牡蛎、生地、女贞子、玄参、白芍、菊花、阿胶。即滋肝是也。”两者如出一辙，遵于先学而不拘泥于古。

2、整体辨证，五行生克论治

旭高认为肝气、肝风、肝火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三者息息相关、彼此关联，肝气郁而化火，此乃肝火，正如“气有余便是火”所言；肝火盛而动内风，是故“内风多从火出”；治疗肝风夹痰，风痰入络，当先化气而痰可自失。无论病机或是临证，旭高均遵循整体观念、辨证论治。泰林善用五行生克关系以治相关脏腑疾患，肝气郁者，横逆而克脾犯胃，治肝予“培土泄木法”；肝气不利则肺气难平，上冲于肺，以“清金制木法”；肝火实者，兼泻心，此“实则泻其子”；水亏而肝火旺，清之不应，当滋肾阴，乃“虚则补母”。

综上所见，泰林治肝谨遵先学，也不乏创新，治则或清、泻、化，或滋、潜、养，或五行生克辨治，论治分肝气、肝风、肝火，辨病由气至血、由轻到重、有本脏及他脏，治法独到，是治肝思想发展的一块里程碑，后世医者竞相习之。

[1].（清）王泰林.《西溪书屋夜话录》原著【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13：1-2.

[2].杨剑，范薇.《王泰林“肝气、肝风、肝火”证治探要》【J】.四川中医，2002，20（4）：1-2.

[3].彭景星，彭幕斌.《西溪书屋夜话录》浅析【J】.中医文献杂志，2003，(2)：53-54.

[4].蒋元烨，薛博瑜.《王泰林三纲辨证论治肝病特色》【J】.杏林中医药，2011，31（2），109-110.

[5].彭景星，彭幕斌.《西溪书屋夜话录》浅析【J】.中医文献杂志，2003，(3)：52-53.

[6].石宝阁.《王旭高“治肝三十法”对叶天士学术思想的继承与发展》【J】.现代中医药，2014，34（3），68-69.

[7].郑国庆，李爱玲.《王泰林治肝经验谈》【J】.中医文献杂志，199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