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阶段是出现在2002年之后的令人质疑的加拿大货币政策。这一时期实行紧缩政策,美元利率下降,加元利率却上升。由于全球商品贸易繁荣而早已升值的加元,随着受到加拿大高利率吸引的资本的流入,汇率被进一步推高。
加拿大银行为其高利率政策辩护的理由是存在严重的通胀威胁。在2003年初的约三个月的时间里,消费物价上升幅度超过了4%p.a.。即使是核心物价指数(剔除诸如能源、新鲜蔬果等价格易波动商品的因素)也突破了央行控制目标3%这一上限。
高通胀的情况仅持续了一个季度,到2004年初时,物价升幅已远低于调控目标1%这一下限。通胀的逆转不能归功于紧缩的货币政策。事实上,这是由于能源价格升幅趋缓以及汽车保险成本停止上升,而这两项正是引发早期价格上升警报的原因。
对于加拿大银行在2003年提高利率主要有两点批评意见:第一,能源消费价格与保费上升不应当作为采取紧缩货币政策的依据。这一类的价格上升只是反映相对物价的变化,它们的变化有限,且一旦某些特殊的背景条件改变,它们又常常呈现反向变动;第二,刚刚谈到的有关核心通胀率上升,很大程度上是由汽车保险费大幅度上涨而引起的,加拿大银行的决策者本该审慎分析导致物价指数上涨的构成因素。如果这样做了的话,他们应该会认识到,这些上涨不过是影响保险公司投资组合回报的周期性因素而造成的,因而不具有累积性和持续性。他们不必因此采取补救性的紧缩政策。
此外,加拿大银行在接受保险费上涨的数据时未尽勤勉之责,对数据未加研究。2003年,任职于 Fraser(弗雷泽大学)汽车保险问题研究机构的经济学家Mullins发现,加拿大统计部门在记录价格上涨的过程中犯了个错误。价格上涨在前几个季度就已经发生了,但是当价格出现上涨时,统计部门未曾及时按小幅上涨的情况据实以报,而是在一个季度里发布了物价累计上升幅度严重的报告,这才促使加拿大银行提高利率。
我认为,像这样对基本趋势和特定的数据变化作出如此错误的诠释的情况,在美联储发生的可能性小得多,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是在货币联盟之内,也几乎可以避免发生这种情况。如果依赖美联储或是货币联盟,加拿大就可以避免因为高利率而付出的不必要的代价,汇率快速而显著的上升及其对经济造成的损害也可以避免。根据Toronto Domonion银行的研究报告,升值的加元将导致2005年有5万人失业。(12)
加拿大最富有人士之一的Stephen Jarislowsky,领导着一家极为成功的货币管理机构,在一次采访中就上述货币政策的实施有如下评论:“利率本不该比美国利率提高得更快。”(13)他的结论性的评价支持了本文的基本主张:“这个国家不能实行货币汇率浮动,欧洲也许可以,但即使日本要实行浮动汇率也是有困难的。”
十、越是大型的央行,越不易失败
上述分析和结论受到这样的批评,即大央行也许比起小央行来能制定更好的货币政策,但是一旦大央行的政策出错,那么更大范围的经济和相关民众会受影响并因此而付出极大的代价。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实行货币汇率严格固定的小国自行掌握货币政策的话,他们也许就能避免大错误,避免遭遇货币汇率严格固定所带来的问题。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如此,但实践情形却有所不同。首先,反映加拿大与美国货币政策的利率之间的长期相关系数为0.95。大多数美国所犯的严重货币政策错误加拿大也同样犯过。
其次,加拿大这样的小国的繁荣高度依赖于它与美国的贸易关系和资本市场整合,即依赖于加拿大将本国货币与美元固定的美国。在实行货币固定的情况下,美国货币政策的错误不会影响汇率,因此两国间的重大贸易和资本流动不会变化。同样在欧洲,欧洲央行出现的任何错误或许会影响欧元的汇兑价值,但不会因此减少联盟内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和资本流动。
十一、归纳与结论
我在本文中提到,通过货币汇率严格固定,放弃本国货币主权而享受由大国央行或共同体央行制定的货币政策,将使小国降低外汇交易成本和利率的风险溢价。获取这些所谓的利益的代价是小国不再能自由使用货币政策来应对外部冲击。
本文还论证了,因为过去大多数由错误的国内货币政策引起的经济震荡,损失的发生频率和规模被夸大了。在对损失代价的评估中也忽略了在实施货币汇率严格固定的情况下而形成更有效的资本和劳动力市场以及经济震荡。因此,具有广阔的地理分散效应所带来的利益。
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指出了这样一个事实:决定货币政策的大机构——货币联盟的央行或一国将其本币与之固定的大国(贸易伙伴国)央行——通常比小国央行能制定出更好的货币政策。因为这些大央行更容易摆脱政治影响,能获取更多的统计、金融和人力资源来设计制定和执行最佳货币政策。由于成员国经济以区内贸易和资本流动为主导,因而大央行的政策错误对成员国造成的影响也相对较小。
注释:
①本文第一部分的分析详见Grubel即将发表的论文(2005a)。在那篇文章中包含大量支持本文所概括的一些实证关系的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