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治理与民主政治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9-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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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中国的腐败与社会制度无关”引起关注、议论,反腐取得成绩不可否认,腐败普遍性是事实。议论焦点在哪里?制度反腐叫了多年,“无关论”是否有意回避产生腐败问题的制度性根源?热点不断变化,但从“谁害了李真”到“谁害了陈良宇”质疑声没有断过。腐败产生原因分析,从个人内因找变坏的依据,到制度性分析,不得不检讨反腐制度安排。中国政治文化:理想化、完人逻辑;一直走不出封建集权专制主义阴影;没有形成“分权制衡”、“有限权力”理念。制度反腐,必然触及民主政治话题,也必然涉及比较、学习的方法问题。缺乏有效制约的公共权力是导致腐败的根本原因,权力是核心问题,民主政治制约权力最成功。“无关论”出自高官之口,意义非凡,有人想为不必要实行民主政治寻找托词,并进行“民主政治不好——现存体制(社会主义)不坏,而且优越”命题的理论论证,为现存体制(社会主义)寻找存在下去的依据,如此好,何必改?!

  “中国的腐败与社会制度无关”,干以胜的讲话引起网民关注与议论。为什么一个人的讲话产生如此效果?一是干以胜身份特殊,现任中纪委副书记、秘书长。过去曾有过类似的讲话,大多出自退下来高官之口。二是场合特殊,此话是在面对众多媒体的记者会上讲的。

  这位高官发出的声音,引起关注、议论十分正常,反映国人对腐败治理的关心。干以胜说的有些话,我也是赞成的,这些年共产党反腐力度加大,官员腐败有所遏制,取得成绩不可否认;“腐败越反越严重”议论与事实不符,重视反腐比放任自流好!


  说到腐败普遍性,任何社会都存在,这是事实。“腐败作为‘政治之癌’,在空间上是全球性的,在时间上是历史性的。”(秦德君:《政治设计研究》)腐败的普遍性,从法国学者路易斯·博洛尔写的《政治的罪恶》书中可以大把找出依据。的确,“如何解决腐败问题,应该是世界各国共同面对的课题”(干以胜)。

  是否有意回避产生腐败问题的制度性根源?


  对“中国的腐败与社会制度无关”议论的焦点在哪里?一是制度反腐叫了多年了,现在“腐败与社会制度无关”了,是否有意回避产生腐败问题的制度性根源?是否有意回避中国腐败现象带有体制性、制度性特征这一基本事实?


  “谁害了李真”到“谁害了陈良宇”,翻出几年前的报道与议论,贪官感叹:“来钱来得太容易”(成克杰)、“拿钱拿麻木了”(毕玉玺)、“没人管”(胡长青)。人民议论:前腐后继、家族腐败、窝案频发、边腐边升、清官犯事、好人变坏人、政治生态染缸效应、官潜规则:淘汰清官等。人民质疑:谁来监督一把手?谁来监督省委书记(程维高)?谁来监督监督者(灯下黑现象)?谁能监督最高权力?


  几年来,热点不断变化,现在网民议论较多的是为什么官员腐败得以轻松“做大做强”?腐败数额巨大,查明的腐败数额没有“来路不明”的多,而且成了普遍现象,为什么?官员国外买房、子女海外就学,何来如此能力?金屋藏娇,情妇一养多年,有的还养了多个,真的就发现不了吗?议论热点不断发生变化,但从“边腐边升”到“带病提拔”,从“谁害了李真”到“谁害了陈良宇”,质疑声从来没有断过。


  对腐败产生原因的分析,一段时间,官方只从个人内因找变坏的依据,治理腐败也停留在道德层面,重点放在官员教育上,并想了不少办法:官员承诺、夫人监督、小眼瞪大眼等。治理腐败也寄希望于“清官”的大量涌现;寄希望于贪官们“贪生怕死”的“觉醒”,“官员会因腐败处于恐惧、自责、内疚之中而担心付出生命代价”。


  停留在道德层面的招数不灵,怎么办?所以不得进行制度性分析。认为中国的腐败现象带有体制性、制度性特征,提出制度反腐概念,搬出邓小平的讲话:“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承认中国腐败现象带有体制性、制度性特征这一基本事实,不得不检讨反腐的制度安排,何时跳出自我监督的圈圈?“钦差大臣”何时了?尴尬的监督——“请鸡监督狐狸”,人们提出质疑:内伤外治行得通吗?


  这些年,反腐制度安排有进步,如监督省委书记,监督地方“一把手”,中央实行“垂直管理模式”,直接调控省纪委“一把手”,但“谁来监督最高层面的一把手”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制度反腐,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纪委书记吴官正前些天在“两会”上也有此方面的讲话:“要进一步加强制度建设,努力做到用制度管权、用制度管人、用制度管事,从源头上遏制铺张浪费等现象的滋生。”只是提法上出现了变化,最后一句从过去常提的“腐败现象”改为“铺张浪费等现象”。
制度是观念的外化形式,以海上冰山比喻:制度是冰山露出海平面的山尖部分,而理念、文化才是冰山处于海平面以下的主体部分。由于治理腐败长期停留道德层面,加之中国几千年封建集权专制主义影响,所以政治文化、制度文化在治理腐败方面成了大问题。1.中国政治文化的理想化、完人逻辑。我们的官员(特别是高官)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都是“坐怀不乱”的好人,都是“绝对正确、永远正确”的完人;官员与平庸、错误无关,有着居高临下教导小民的特权,所以才有陈良宇“强调反腐倡廉不放松”(2006年08月16日)的讲话,所以才有“廉政从你们做起”的议论。

  2.“我的地盘、我作主”,“全在我的掌控之下”,中国政治文化一直走不出封建集权专制主义阴影,清官、明君是普通老百姓心目中的政治权威;帝王意识、土皇帝情结、极权思想仍大有市场;“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对绝对权力的容忍,对分权制衡的偏见仍在产生影响。


  3.政治文化、制度文化没有“分权制衡”、“约束权力”、“有限权力”理念,约束官员权力,马上招来不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约束权力,进行监督,是不信任的表现,所以有人质疑:“谁把官员宠坏了?约束权力、限制权力,涉及分权制衡的制度创新,涉及民主政治的“三权分立”理念,立即引起“影响官员权威,势必降低效率”的担忧。“民主使一些在非民主条件下很简单的事务变得相对复杂和烦琐,从而增大政治和行政的成本;民主往往需要反反复复的协商和讨论,常常会使一些本来应当及时做出的决定,变得悬而未决,从而降低行政效率”(俞可平)。

  腐败治理不谈民主政治,有问题;要谈,话题敏感


  二是制度反腐,制度创新,必然触及民主政治话题。腐败治理不谈民主政治,是有问题的;但要谈民主政治,话题又是敏感的。制度反腐,制度创新,也必然涉及一个比较、学习的方法问题。“许多存在腐败甚至严重腐败的国家,施行的并不是社会主义制度”(干以胜),比较,专找那些“存在严重腐败的国家”比,是可以比出“信心”,比出“优越性”来,“存在严重腐败的国家”之所以存在严重的腐败,是否应继续追问下去?

 那些较好解决腐败治理问题的先进的、成熟的、“老牌”的民主政治国家,北美的美国、加拿大,欧洲的英国、法国、德国,亚洲的日本、印度等国家,有很好治理腐败经验可以借鉴,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比较的对象?不能成为学习的对象?比较、学习选择最优,才有价值;有病才会选择本身腐败问题成堆,且无力解决的国家!南美、东南亚等一些虽实行民主政治制度但仍不成熟的国家,不能提供解决腐败问题好办法,为什么要学习他们?更不可能去学习非民主国家,如朝鲜。有人怀念毛泽东时代,认为毛泽东时代没有腐败,今天,高度集权专制就一定能解决腐败问题吗?我看未必!
说到民主政治,俞平可说:“民主有内在的局限性,不是万灵药,不可能解决人类的所有问题。”请问谁能找到治百病的万灵药?找不到,就不治病了吗?!同理,找不到能“解决人类的所有问题”的办法,就干脆不去解决社会现实问题了?!

  有效制约权力是治理腐败的根本,民主政治最成功


  没有一个真正的老牌民主国家否定腐败现象的存在,更不可能放言“杜绝了腐败,根本铲除了滋生腐败的土壤”,而所谓的“民主神化”、“民主神坛”,只是比较优势的体现。有网民议论:“为什么先进的社会制度的官员,在政府官员廉洁的问题上,比不上比咱们的制度落后一个档次的某些资本主义国家的官员?如果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官员,比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官员更廉洁,我们拿什么来说服广大的群众,我们的社会制度比他们更加先进?”


  “从政治学的角度讲,腐败是公共权力主体利用职权,违背社会政治规范,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谋取私利(系指个人、小集团)的行动和现象。”(洋龙:《反对腐败的政治学思考》)所以说,缺乏有效制约的公共权力是导致腐败的根本原因,正如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的名言所说:“权力易使人腐化,绝对权力绝对使人腐化。”


  如何根本治理腐败?民主政治发展史,权力一直是核心问题,从两权分离(国王治理权与司法独立审判权),到三权分立(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从限制国王权力到限制官员权力。“人类发展到今天,制权有这样几种方法:一是‘以法制权’,二是‘以民制权’,三是‘以德制权’,四是‘以权制权’。‘以权制权’才是最本质、最有效的方法。”(秦德君:《政治设计研究》)民主政治制约权力最成功,民主政治的确无法根除腐败,但是民主政治从根本上(以权制权)下功夫,通过制度安排,较好地解决防腐、反腐问题。


  制约权力,宪政的制度安排。权力的分立、权力的制衡,作为宪政的核心内容,是根治绝对权力顽症的良药。宪政观念根据有二:一是公民权利之脆弱性;二是国家权力的扩张性。“三权分立”理论是担心绝对权力产生并导致“腐败”与“暴政”而提出的,是人类政治文明的成果,是保障公民的权利,制约政治权力的制度安排。


  对腐败治理根本问题的有效解决,充分证明民主政治的办法是行之有效的。实行民主政治,有些腐败现象不可能出现,无外不在的监督触角(不仅只有法网恢恢),官员就象生活在透明鱼缸里的金鱼一样,官员腐败等不得“做大”就暴露了;金屋藏娇不可能一藏多年;“来路不明”的不义之财藏匿更难了。在腐败治理问题上,制度安排比“官员承诺”更重要,制度不好,想不腐败也难;反之,官员想变坏,也是不容易的。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南巡讲话》)。民主政治提供了较好的反腐经验,这正是人类社会创造的文明成果,为什么不能大胆吸收借鉴?



  “中国的腐败与社会制度无关”出自高官之口,意义非凡


  “中国的腐败与社会制度无关”,出自高官之口,意义非凡,并不是一些网民所说的干以胜不懂“常识”那么简单。从俞可平的“民主不是好东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理论,到“中国被赶上了民主悬崖”的文章,到干以胜的“中国的腐败与社会制度无关”讲话,是有内在联系的。


  一是以任何社会制度都存在腐败为由,为多年的反腐无力寻找借口;同时借机打压民主政治,为中国不必要实行民主政治寻找托词,实际上是讨伐民主政治的延续。二是从理论上论证“民主政治不好——现存体制(社会主义)不但不坏,而且优越”这一命题,目的为现存体制(社会主义)寻找存在下去的依据,如此好,何必改?!为今后中国走什么路发出了明确的信号,“社会主义制度优越论”回来了,为什么要走民主政治之路?


  可见,中国正在逐步滑入“复兴儒家学说,否定民主政治”的泥坑,另一个事实是实现民主政治的信念发生动摇,要求政治体制改革,要求民主政治的呼声有步入低潮的迹象,民主政治前景不妙。有网民质疑:民主政治有那么可怕吗?闭关锁国,人们不会议论这些问题,只是与现在的朝鲜一样,会以为全世界都在“仰慕”我们,还有许多“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等着我们去解放呢!可现在国门开了,关上就难了;“见多识广”,人民早有了辨别能力,再愚弄就不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