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相关的唱腔与伴奏

唇齿相关的唱腔与伴奏

徐少成

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曾形象地将唱腔与伴奏比喻为“唇齿相关”，一语道破了演员与乐队的紧密关系。一段唱腔，而伴奏却很拙劣，怎能称其为好？只顾伴奏华丽、俏皮，而唱腔疙疙瘩瘩不顺畅，更不能算作好唱段。

唱腔与伴奏，一般讲，唱为主，伴为辅。为主，并不是一花独放；为辅，也不是从属次之。二者相互依赖，相互补充，水乳交融，和谐统一。请注意，唱腔与伴奏各自都有不同的艺术规范和复杂的技术要求。我们要认真研究并掌握它们这些规律和特点，才能使你的演唱“绕梁三日，仍有余音”。

唱腔，不单是把腔唱对就算了事，重要的是抒发感情，唱出剧中人物的心理变化。有好腔，没有好的唱工技巧，怎能展现曲调中的内涵。著名京剧琴师徐兰沅先生说：“腔儿易唱好却难”，这是富有哲理的实言。我曾听过一位青年演员的演唱，她有嗓子，天赋条件很好，就是没找到门道，唱不出味儿来，她体会到‘好却难“的滋味了。我对她没做过细致的综合分析，但其主要原因应是唱法问题。

唱法是个复杂问题，通常评论一个好的唱工演员常用“够味儿“来形容。所谓味儿，通常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感情；二是技巧；三是条件。技巧是构成“味儿”的重要因素，但不能离开感情的需要，它是表达感情的手段；感情能给予技巧发挥功能的机会，又使感情深化；条件则是二者的基础。三者统一，缺一不可，相辅相成，互相作用。

但是，味儿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随时代的变迁而变化，我们不妨听一张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李金顺的唱片，就会发觉和现在评剧风格有许多不同。即使近代评剧，也因流派不同而呈现多种风味儿：筱白玉霜嗓音宽亮，以鼻咽腔、鼻腔为主，唱腔委婉、柔雅、圆润、深沉。新凤霞嗓音清脆、明亮，以鼻咽腔、喉咽腔为主，唱腔清新、柔嫩、娇美、甜嫩。而具有东北风格的花淑兰嗓音清脆、响亮，以喉腔、喉咽腔为主；筱俊亭嗓音浑厚、粗犷，以口腔、咽腔为主。更为注意的是每一流派在不同时代也会呈现不同的风格：评剧白派之筱白玉霜要比老白玉霜更为细腻，表现力更强。

有味儿，还要有字儿。评剧讲究咬字清楚、真切，这需要嘴皮子功夫。字一出口，就要由字头转到字腹，然后，很自然地过渡到字尾，这样，富于生活化、口语化、大众化。无论是长腔或小弯儿，在收声归韵时都要不走样，做到“声中无字，字中有声”。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听得懂，听得清。常说：“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就是讲字与腔、声与情的辨证关系。当然，每个剧种对字的要求都有不同的规范，而我们的青年演员一提到“字正”，就把腔紧紧捆在字音上，只强调字正，而无腔圆；当注意腔圆时，嘴里却没了字，让人听不清，听不懂。演唱要用“心”，既“发于内”，也要“形于外”。但有的演员在唱哭腔时，只顾“形于外”的嚎啕大哭，感情倒也“真实”，结果字与腔全没了踪影，观众无动于衷。如何掌握演唱的要领？几句顺口溜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唱腔易学难唱好，

唱法当中尽是巧：

收声归韵不走样，

谨记咬字字不倒。

唱腔切忌不到家，

皮毛易学味难找。

名家唱段常欣赏，

多听多看多思考。

出神入化用心唱，

勤学苦练出绝招。

演唱者要提高对唱腔的驾御能力，就要通观全局，突出重点。唱腔不应都是一个味儿，更不应当一个劲儿。

一段好的唱腔需有相得益彰的伴奏来衬托。唱腔与伴奏，唇齿相依，珠联璧合。因此，伴奏是戏曲音乐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任务除伴奏唱腔外，还要烘托气氛、抒发感情、塑造人物、完成全剧音乐任务。以前，戏曲乐队被称为“场面”。“场面”即“门面”，大幕还未拉开，乐队即先声夺人，给观众留下听觉印象。从这一角度讲，乐队是形成一个剧团艺术风格的重要组成部分。诚然，每个乐队都有自己的演奏风格，但这还不够，还要做到以下几点：

一、因戏而变。中国戏曲剧目繁多，每个戏都有自己的风格特点，所以伴奏不能总是“一道汤”，不管啥戏都是一个味儿、一个劲儿。《茶瓶计》的欢快、灵巧；《秦香莲》的悲壮、正直。同是一个乐队，要演奏出不同的效果。

二、因人而变。剧中人物的性格不同，伴奏手法当然不同：《花为媒》中张五可的开朗、大方；阮妈的爽快、诙谐。乐队要表现的淋漓尽致。因人而变的另一层意思是根据演员特点而伴奏有所不同：有的演员吃高弦；有的演员走低腔；有的善用“疙瘩腔”；有的喜欢“圆滑调”；有的咬字清；有的气口好……乐队要熟悉演员，因人而变。

三、因情而变。剧中人物的情绪变化，应有不同的伴奏方法：杜十娘的“坐场”，既有对妓院生活的厌倦，也充满对自由的向往；而“撇宝”则表现了她的痛心与悲愤。乐队要从力度、音色、音量的控制上有所区别。

四、因腔而变。伴奏要随旋律的起伏、快慢、强弱而有所变化。在一句唱腔中也应有细微的变化，常说要有“软硬劲儿”，跟腔要轻，过门要响，小腔小弯儿更要有细微的雕饰。

这“四变”缺一不可，一个戏曲乐队应懂得并在实践中运用，方称得上是一流乐队。

总之，唱腔与伴奏，犹如红花绿叶，唇齿相依。二者水乳交融，不可分割。

（作者单位：石家庄市评剧院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