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新视角下历史文化名村保护策略研究----------以宁波历史文化名村为例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1-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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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更新视角下历史文化名村保护策略研究 ----------以宁波历史文化名村为例

张延

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


摘要:宁波各级历史文化名村数量多,分布广,价值较大,是宁波地域文化的重要载体。同时,由于宁波地处东部经济发达区域,城市化进程较快。尤其2000年后,村庄自我更新的速度较快,使得历史文化名村的真实性和完整性都受到了一定的威胁,村庄之间的保存情况存在了较大的差异。本文通过调查和研究宁波历史文化名村的区位情况、保存状况和历史文化价值情况,探讨不同类型历史文化名村保护范围的划定策略。

关键词:历史文化名村 核心保护范围 建设控制地带 保护

1引言

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开启了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城市数量激增,城市规模扩大。30多年来,我国城市化率大幅提升,至2019年,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我国城市化率已达到了60.06%,超过了百分之六十。城市化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但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的城市病,对文化遗产尤其是历史文化名村的保护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一方面城市化进程中,农村人口尤其年轻人口向城市转移,许多农村剩余人口以老年人和未到学龄的儿童为主,呈现严重的老龄化倾向;另一方面,城市的扩张,使原本处于乡村的历史文化名村现置身于城市发展区,被城市高架桥、现代高层建筑包围,历史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此外,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历史文化名村也受到了影响,内部新建、翻建和改建等项目不断,对历史文化名村的风貌和格局保护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目前,我国城市化已经进入到了质量时代,高质量的城市发展讲究可持续性,讲究小幅度渐进式的更新发展,其中保护城市生态环境和保护城市文脉是重要的内容。在城市更新模式下,历史文化名村既要保护其真实性和完整性,保护好文脉传承的载体,同时也要兼顾发展,用更新的视角解决保护和利用的矛盾,促进村落有序发展。

2城市化背景下,宁波历史文化名村的特点和分类

宁波目前共拥有各级历史文化名村72处,其中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 6处,省级历史文化名村17处,市级历史文化名村49处。因区域情况和区域经济发展方向等的不同,这些历史文化名村呈现了不同的特点。

2.1按保存情况不同,名村的分类情况

按保存情况的不同,宁波历史文化名村可分为标准型村落、格局型村落、片区形村落和分散型村落,其中标准型村落约占46%,格局型村落约占7%,片区性村落约占40%,分散型村落约占7%。

2.2因城市化影响,名村呈现的特点

基于宁波整体的区域特色和经济发展情况,从风貌保存现状、原住民情况、历史景观保存等方面看,宁波历史文化名村呈现以下特点。

第一、空心村。此类村落一般位于山区,位置偏僻,交通大多不方便。也正由于这样的区位特点,使得整个村庄的建设和发展受经济冲击影响较小,整个村庄的山水环境、村落格局和传统建筑风貌保存较好。但村庄徒有青山绿水、黑瓦白墙却鲜见袅袅炊烟。大多房屋空置,仅少量房屋中有老人居住。

位于宁波市奉化区溪口镇的葛竹村为省级历史文化名村,真实性和完整性保存非常好,但空心化非常严重。 据统计,2002年,葛竹村有总人口538人,从2002年至2011年,陆续迁出人口67人,截止2011年,有172户人家,490个人口,截止2018年,又陆续迁出80人,剩余人口410人。410人中,56岁以上女性和61岁以上男性超过30%,未成年人口占24%,成年男女仅有188人。据统计,年轻人口基本不从事农业生产,主要以外出打工为主,只过年时间返回村子,并有人陆续迁出本村。

第二、城中村。城市化进程的快速发展,尤其21世纪前的城市增量发展和城市规模扩张,城市发展组团化使城市不仅有城市经济中心还产生了许多城市副中心,城市道路实现交通辐射,并建设快速路。宁波城市也呈现出此类特征。城市大规模的扩张,使原本位于乡村的村落囊括于城市范围内,周围高架桥、高层办公住宅楼、城市公园等陆续建设成熟,使历史文化名村位于现代城市建筑包围的孤岛中,历史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600e600c13867_html_e83ae1415c3f614b.png 位于宁波市江北区庄桥街道的马径村就是此类型村落。马径村在建村之初,沿村子三面挖河,只有西南角与陆地与外部相连,形成三面环河的长方形“半岛村”。马径村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名人辈出。但在城市快速发展下,马径村现距离宁波城市正中心仅11公里,马径村周围环境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村庄北侧建造了城市快速路高架,直接将整个马径村一分为二。便捷的交通还使马径村成为城市外来务工人员的低廉租房点。据统计,马径村有常住人口3664人,其中外来务工人员有2889人,外来人口严重超过了本村原有人口数量。由于与城市之间的特殊位置关系,近年来,村庄南侧建设了大规模工业,环境恶劣杂乱。

图1 马径村历史格局示意图

第三、“格局型”村落。在城市和村庄统筹发展的思路下,由于其与城市不进不远的位置关系,发展的经济和便捷的交通使村民的生活条件得到了较大的改善。随着经济能力的提高,村民对高品质住居条件的需求也越来越强烈,这使得村庄内的改造行为频发,各类无序改造屡禁不止。由于村民自发改造行为大多是循序渐进的,所以原有建筑也呈现出了循序渐进式的改变:大多房屋的尺度和屋顶形式不变,材料更新为砖石混凝土;有的进行局部和部分立面的改造。村民的自主更新使得这一类村落,山水格局、和村落格局保存较好,但村庄内建筑的外观风貌变化较大,风貌真实性遭到了很大的破坏。

位于宁波东钱湖镇陶公村就是这一类型的村落。陶公村是生长于山水间的居住聚落,是宁波古代农耕社会的水乡渔村,于2014年被公布为市级历史文化名村。其位于三面环水的陶公山上,环境清幽,陶公岛村民自古以捕鱼为生,世代繁衍。陶公村村落格局具有典型的地域和聚族而居的家族文化特征,古村落完整的保留了中国传统乡村的家族社会和内湖渔村的生产生活形态。陶公村格局保存非常完整,真实的保存了历史格局:纵向上沿湖水带状分布,横向上,向山体纵深发展,形成鱼骨状肌理;沿湖形成主街,同时也是渔民日常的晒场;巷弄从主街向山体延伸,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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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陶公村山水风貌和街巷格局图

图2 陶公村山水环境和街巷格局示意图

形成垂直于主街的37条巷弄;同时陶公村又是一个以家族为单元聚居,家家有祠堂,户户有堂前,形成围绕支祠居住的区域格局。1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山水格局,陶公村空间有限,土地极度饱和,不仅每幢房子的规模受到了限制,陶公村整体布局也非常紧凑。陶公村在用地不足的情况下,挖山脚,占晒场,住房也不断原址更新,村庄建筑风貌延续了各时期的风貌特征。80年代后期到2000年后,自主改造活动更加频繁,部分建筑的前檐立面被造成砖砌结构,外饰混凝土或贴瓷砖,大量门窗都被更新为铝合金门窗。 2014年,为疏通村内的消防通道,更是拆除了村庄部分民居建筑,形成了空地。村落格局犹存,但传统风貌真实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第四、变身“发展村”。80年代以来,我国实行城乡统筹发展,乡村产业情况也逐渐发生转型。产业发展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各类建设项目增多,在用地有限的情况下,建设用地占用村庄用地,居民有能力进行住房自我更新,加建改建项目非常频繁,外加历史文脉意识不足,长期发展,村内承载传统文化记忆的建筑逐渐被破坏,整个历史文化名村的真实性和完整性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村庄中处处都是发展的痕迹,历史真实遗迹越来越少。

慈溪市掌起镇洪魏村就是这样的村庄,其位于宁波市慈溪掌起镇南侧,是宁波市级历史文化名村。具有深厚底蕴的洪魏村,由于产业发展状况较好,多种产业起头并进,种植业和第三产业急速发展。在经济条件的驱动下,洪魏村村村庄发展很快,建设项目很多,大量的建设使得村庄的历史风貌正在快速的消失,对村落历史风貌的完整性和真实性都产生到了非常严重的影响。

三、不同类名村保护区划的划定策略研究

为了较好的保护历史文化名村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延续其历史文化价值,各项法律法规中已明确要求,在制定保护规划过程中,应划定保护范围界限,即核心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2008)中也明确提出了核心范围的保护要求。根据要求,核心保护范围基本属于禁建区,保护要求较高,建设控制地带属于限建区,对新建建构筑物体量风貌等进行控制。核心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的划定、制定保护和管控要求是保护的底限,但如果过于教条,尤其一刀切的做法,既保护不好历史文化名村,又限制了名村的合理发展,阻碍历史文化名村的更新发展道路。

3.1不同类型村落的划定方法调整

各类村落保存状况不同,风貌真实性和格局完整性存在较大的差异;自身发展需求不同,在区域中的发展方向亦不同。对于像葛竹村那样风貌格局保存较好的“空心型”村落,也属于历史文化名村中的标准型村落,应严格按照保护要求,保护村落格局和风貌的真实性和完整性。按照《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标准》(2018)的要求,对集中成片的传统建筑划定为核心保护范围,外围划定建设控制地带,周围山水环境划入环境协调区,对村内街巷格局和山水环境制定专门的保护策略进行保护。

对于“城中村”型村落,尤其村庄已然位于城市核心区,具有较大的商业利用价值的村落如马径村,在划定保护范围时,建议将张家祠堂区域和马径后新屋两大保存较完整的区域划入核心保护范围,并涵盖一定的历史环境要素。村庄内还保留一些零散的传统建筑墙门、石窗等,作为特色价值要素进行保护。将未划入核心保护范围的区域划定为建设控制地带,并对建设控制地带进行分级,并制定不同的高度指标,既考虑与核心保护范围的协调性,又兼顾村庄未来发展。

对于“格局型”村落,格局保存较好,应着重保护好其格局,同时还要兼顾村落的发展需求,探索合理更新之路。例如陶公村,近五年来,在东钱湖旅游渡假区和智慧东钱湖的整体发展框架下,在保护历史文化名村的同时更要充分考虑村庄如何发展利用。陶公村在湖山的中心地带,格局保存非常完整,这些区域应列入核心保范围进行保护。核心保护范围内已改造的建筑,在体量上基本协调。所以在制定改造引导策略时,主要从色彩上进行干预,使其色彩上与传统风貌相协调。对已经拆成空地的坎下弄一带可以考虑扣除核心保护范围,但对其用地功能和建设项目应严加引导和控制。沿山体区域应预留一定的空间,作为山体景观进行考虑。沿湖晒场区域,建议与附近的建设村、利民村统一考虑,整体上保持村落原有竖向空间关系

2的整体性,部分区域保留现状,少部分区域可以作为开放景观或商业功能区域。其建控地带的划定和管控措施应充分考虑村落由山体至湖面从高至低的竖向高度关系,制定高度控制要求。沿湖一代严格控制新建建筑的体量、形式和色彩,避免破坏村庄山水自然的风貌特色。

对于发展型“村落”如慈溪洪魏村,村庄仅留存的文化资源应该制定策略予以保护,并作为未来村庄发展的文脉资源。在保护范围界线的划定和管控措施的制定,应主要考虑以下几点:一、村内沿甘溪和历史街巷-桐溪路一线格局保存较好,且沿线传统建筑分布集中,该线可作为洪魏村展现历史风貌的重要区域,基于此,可以将一建筑院落完整进深区域划入核心保护范围进行保护。或以历史街巷的方式进行保护,制定严格的保护策略和管控措施。二,考虑洪魏村东南区域传统建筑单体建筑风貌真实性和格局完整性一般,此区域不划入核心保护范围,可结合桂花门头、大夫第等大宅院整体历史环境进行保护。村庄内举人门头、桂花门头等名人故居、革命史迹等进行单点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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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葛竹村保护范围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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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马径村保护范围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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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陶公村保护范围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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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洪魏村保护范围示意图








护,开展保护性修缮和展示利用研究工作,做好历史文化的展示。四、建设控制地带的划定和管控措施的制定对村庄具有重要的作用,应制定对新建建筑的形式、体量和风貌等管控的具体措施,减少风貌和格局真实性和完整性的继续丧失,保护洪魏村历史文化价值。

3.2、名村保护区划和文保单位保护区划的融合

保护实践证明,名村保护区划的划定还要充分考虑区内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数量和分布情况。一方面因文物保护单位其自身有划定专门的保护区划范围,具有自我保护能力。对于大多数的历史文化名村而言,在划定名保护区划的过程中可先将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区范围拎出,根据名村实际情况和需求划定名村保护范围,再进行叠加。另一方面,我们还要注意到,如各级文保单位分布较多,级别较高的情况下,由于其保护要求和管控要求都非常严格,在历史文化名村中,会辐射出大面积的严格保护区域,此时就要考虑到如何在保证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本体保护和风貌控制的基础上,探索发展的空间。如位于宁波奉化区溪口镇的溪口历史文化名镇,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建控范围远远大于历史文化名镇的核心保护区。按国保单位的保护要求,建控范围内高度一般不超过国保单位最主要建筑的高度。但这样的保护要求,严格限制了名镇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区划的划定就应结合多方面进行考虑,既考虑文保单位的风貌控制需求(通过视线分析进行确定),又要考虑名镇格局和风貌的完整性,同时采用分级管控的方法,在不影响文保单位的历史风貌的基础上,兼顾名镇的合理发展。

3.3、为村庄更新留下空间成为一个重要考虑的要素

历史文化名村虽承载了重要的历史文化内涵,但从本质上不能忽视其社会集群的属性,不能静态保护,而应因地制宜,动态地思考村落保护和更新之路。合理地划定保护范围界限,是最基本的工作,也是最重要的工作,并应促进村庄的更新发展。

为使历史文化名村不变成博物馆式的静态保护,预留更新空间应从被动思维变成一种主动思维。尤其现实中的名村并不是条例中想象中的典型村落,将保护范围和建控范围作为一体化考虑,将保护范围缩小至底限保护区域,用分级建控范围补充保护策略,并将建控范围分散分级,并利用其它项管控措施完善全面化管理策略,是未来名村保护探寻的合理的常态化道路。

4、小结

历史文化名村的保护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涉及内容多,学科跨度广,保护任务非常艰巨。并且,每一个历史文化名村都有其特殊性,在划定保护范围界限和制定保护要求及管控策略时,既不一刀切,盲目划大保护范围界限,也不能轻易放宽要求,造成历史文化风貌和价值的丧失。应注重对影响历史文化名村的各项要素深入调查和分析,结合历史文化名村的历史文化价值和环境景观情况综合考量,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提出针对性的对策研究,推动历史文化名村有效保护和更新发展。


作者简介:

张延,1981年生人,东南大学建筑历史与理论专业硕士,现就职于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在文化遗产保护、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保护和利用等方面具有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

参考文献:

  1. 汪光焘.保护历史名城资源 传承民族文化精神[J].城市发展研究,2007(4)

  2. 赵勇,骆中钊,张韵.历史文化村镇的保护与发展[M].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05:40

  3. 张杰.论聚落遗产与价值体系的建构.中国文化遗产,2019(3)

  4. 陈潘愉.农村“空心村”现状调查与治理研究—以湖南省益阳市沅江市为例.农村经济和科技,2020(9)

  5. 余池明,张晓娟,旺静如.我国城市高质量发展的形势和对策,中国名城2020(5)

  6. 《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2008)

  7. 《宁波市东钱湖陶公历史文化名村保护规划》(2019.07)

  8. 《江北区马径村历史文化名村保护规划》(2019.01)

  9. 《慈溪市掌起镇洪魏村历史文化名村保护规划》(2017.12)

  10. 《奉化市溪口镇葛竹村历史文化名村保护规划》(2019.05)


图片来源说明:

图1、图2来源于村落保护规划,图3、图4、图5和图6作者自绘,底图参考保护规划相关图纸。


1 陶公忻家是陶公山上规模最大的家族,最先迁入陶公的忻端一公有四个儿子,随着家族的壮大,四房分居,慈宁宫成了老大房、老二房、老三房、老四房四个族团,四房各置支祠。


2 陶公村从山体到湖面由高变低,竖向空间关系依次为山体、山腰民居、沿街民居、晒场、内河、柳汀、广阔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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