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诗歌散文化的具体体现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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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诗歌散文化的具体体现

向晓萱

三峡大学 湖北宜昌 443002


摘要:苏轼诗歌题材广阔,独具风格。苏轼诗歌的散文化特征正是其独特风格之一,即“以文为诗”。这一特征有两个具体表现:使用长标题和使用独特意象。本文以这两个具体表现为切入点,分析苏轼诗歌的散文化以及意义。

关键词:苏轼;诗歌散文化;长标题;独特意象


Abstract: Su Shi's poems have broad themes and unique styl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rose culture in Su Shi's poetry is one of his unique styles, that is, “using the sentence pattern of prose to write poetry”. This feature has two concrete manifestations: the use of long titles and the use of unique poetic images. Based on these two concrete manifestation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significance of prose culture of Su Shi's poetry.

Keywords: Su Shi;The prose characteristics of poetry; Long title; The unique poetic image


提起苏轼的诗歌,最容易想到的是其诗歌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比喻,独具风格。在“独具风格”四个字中,不可忽视的是苏轼诗歌散文化的特征。而其诗歌散文化的具体体现来自于两个方面——诗歌长标题的频繁使用,以及诗歌中所使用的别具一格的意象。


  1. 苏轼诗歌的长标题

读苏轼诗歌就会发现,苏轼喜爱使用长标题,某些诗题长达几十甚至上百字。横向比较与苏轼同时期的王安石和其胞弟苏辙,不难发现此二者诗歌的诗题没有这种情况。但向之前的唐代追溯,可以发现一些长诗题的具体例证,如李白的五言古体诗《张相公出镇荆州,寻除太子詹事,余时流夜郎,行至江夏,与张公相去千里,公因太府丞王昔使车寄罗衣二事,及五月五日赠余诗,余答以此诗》,杜甫的五言律诗《天宝初,南曹小司寇舅于我太夫人堂下累土为山,一匮盈尺,以代彼朽木,承诸焚香瓷瓯,瓯甚安矣。旁植慈竹,盖兹数峰,嵚岑婵娟,宛有尘外格致,乃不知兴之所至,而作是诗》。

在苏轼的众多诗歌中,有诗题二十余字的《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正月二十日往岐亭,郡人潘古郭三人送余于女王城东禅庄院》,诗题三十余字的《正月二十日,与潘郭二生出郊寻春,忽记去年是日同至女王城,作诗乃和前韵》,甚至还有诗题长达一百零二字的《昔在九江,与苏伯固唱和,其略曰:“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横江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盖实梦也。昨日又梦伯固手持乳香婴儿示余,觉而思之,盖南华赐物也,岂复与伯固相见于此耶?今得来书,已在南华相待数日矣。感叹不已,故先寄此诗》。这一首七律,诗题中有诗,诗题本身已成为一篇散文。

仔细分析李杜二人的长诗题,以及苏轼的长诗题,可以看出这些长题均在点明诗歌不可忽视的写作背景。格律诗在字数与平仄上有极严格的限制,因此这些不可删减但因字数限制无法加入诗句中的内容就被诗人加入了诗题。如苏轼某首七绝诗文部分为“别期渐近不堪闻,风雨萧萧已断魂。犹胜相逢不相识,形容变尽语音存”,而此诗的诗题的是《子由将赴南都,与余会宿於逍遥堂,作两绝句,读之殆不可为怀,因和其诗以自解。余观子由,自少旷达,天资近道,又得至人养生长年之诀,而余亦窃闻其一二。以为今者宦游相别之日浅,而异时退休相从之日长,既以自解,且以慰子由云》,如果没有长诗题的铺垫,则诗歌正文的二十八字无法释放全部力量,“犹胜相逢不相识”也无法凸显其艺术优势。

苏轼的长题明显继承了唐代李杜传统,但是也有了超越与发展,以题代注,扩大了诗题的字数与内容的容量,将“以文为诗”发挥到了极致。


  1. 苏轼诗歌中别具一格的意象

苏轼的词作以豪放著称,但也不失精巧雅致。而苏轼的诗歌中却一反山水意象,大量使用口语化的日常生活意象,使诗歌通俗易懂,正是吴乔所说“宋人皆欲人人知我意。”

苏轼诗中别具一格的意象,包括带有田园风情的意象,也有少见的动物意象。前者,例如“岭上晴云披絮帽,树头初日挂铜钲”中的“絮帽”“铜钲”,“散材畏见搜林斧,疲马思闻卷旆钲”中“散材”与“搜林斧”,“新枣渐堪剥,晚瓜犹可饷”中“新枣”与“晚瓜”,“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中“空庖”、“寒菜”、“破灶”与“湿苇”。这些意象都在诗中展示苏轼的日常生活,也更加隐蔽地展现他的内心情感。

而苏轼使用的动物意象,既有格高婉转的“应似飞鸿踏雪泥”、“人似秋鸿来有信”、“不辞驿骑凌风雪,要使天骄识凤麟”,也有清淡的“春江水暖鸭先知”、“正是河豚欲上时”。但苏轼诗中也会出现其他诗人作品中罕见,甚至容易被视作难登大雅之堂的动物意象,例如“腰如箜篌首啄鸡”和“莫厌家鸡更问人”中的鸡,“放生鱼鳖逐人来”中的鱼鳖,“非复羸牛踏旧踪”中的牛,“骑驴渺渺入荒陂”中的驴,“缩颈夜眠如冻龟”中的龟,“有似赴壑蛇”中的蛇。

这些贴近日常生活的意象,使得诗歌更加口语化,在这一方面使诗歌向散文靠近,甚至出现了如口语表达的诗句“刚被太阳收拾去,又叫明月送将来”,苏轼不仅继承,同时也升华了宋代诗歌以文为诗的写作风气。

除了直观,具体的罕见意向,苏轼在意象的使用方面也别具一格,与唐代山水诗比较,例如王维的名作《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首诗几乎是七个意象直接组合而:闲人、桂花、静夜、春山、月、惊鸟、春涧。而苏轼诗歌中极少出现意象的直接堆叠,以其诗歌《海市》为例:“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神工。岁寒水冷天地闭,为我起蛰鞭鱼龙。重楼翠阜出霜晓,异事惊倒百岁翁。人间所得容力取,世外无物谁为雄。率然有请不我拒,信我人厄非天穷。潮阳太守南迁归,喜见石廪堆祝融。自言正直动山鬼,岂知造物哀龙钟。信眉一笑岂易得,神之报汝亦已丰。斜阳万里孤鸟没,但见碧海磨青铜。新诗绮语亦安用,相与变灭随东风。”,此事句句有意象,但实际上是在议论与叙说句式中点缀带有主观色彩的意象,而非山水诗直接的景物描写。议论与景物描写穿插交错,既写了眼前所见,亦写了心中之感,层次更加丰富,这种手法对宋诗的散文化趋势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动作用。


苏轼诗歌的散文化特征,既是对前代部分内容的继承与发展,也是在前代基础上的突破与创新,使其诗歌在拥有足够的独立性的同时,也不显得过于突兀。这种客观事物主观化,叙述议论中不失诗情的特征,也许正是苏轼诗歌的迷人之处。


参考文献:

  1. 木斋.论苏诗散文化意象对纯诗意象的变革.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2005.6-12

  2. 熊玲玲.妙喻连生,以文为诗.巢湖学院学报.61.2003.83-86

  3. 王文浩辑注,孔凡礼点校.苏轼诗集.中华书局.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