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君子不器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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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君子不器

王舒瑶

绍兴文理学院 浙江省绍兴市  312000

“君子不器”中的“器”普遍解释其为器具,也就是又形状的器皿,其暗含着做人做事都是有界限的。然而孔子言“君子不器”,即是君⼦不像器具那样(只有某⼀⽅⾯的⽤途),劝诫君子的行为、思想是不器的。君子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作为一个只有一种功用的器具而存在的,而是要不拘泥于人与事的,要有容纳百川的大胸襟、大气度,善于发现他人之善而加以吸取借鉴,善于反省自己而能加以变通,这就是孔子的“不器”思想。也就是说君子是指德行高尚的人。这个德行不是道德素质的德,应该理解为高尚的人生境界。应该先求人生境界的通达高尚,而后追求专门的技艺能力。对于孔子说子子贡是器也,并没有在苛责他,而是在说子贡的境界还没有达到君子的水准。然而,孔子将子贡比作瑚琏,是说子贡对于国家社稷,乃是大器、具有超才、足堪重用,该评价非常高。

君子不器,其实和专业并不是互相否定的。只是一个先后的关系,所谓,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这就像晚明书家董其昌,是一味非常惊艳的书法家。在他早年将矛盾对准了赵孟頫,其认为赵孟頫是“二臣”不值得学习,并且还专门写了文章说道:“赵字因熟而俗,吾字因生而秀。”意思就是赵孟頫的书法太俗气了,没有我董其昌的秀美灵动。而随着书法的不断发展,董其昌道,年轻的时候大放厥词的他,在晚年的时候董其昌给友人致信时说道:“今老矣,始知吴兴(赵孟頫)书法之妙。”董其昌并没有因为早年的认识而停滞,而是善于发现他人的技艺能力,还自我反省自己年轻时的大放厥词,并潜心学习赵孟頫的书法。此事例充分体现出孔子“君子不器”的理念。

除此之外,对于“君子不器”在《易经·系辞》中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其中形而上是无形的道体层面,形而下是万物各自的相,也就是到了物的表层方面。按照此种说法,君子不应该拘泥于手段而不思考背后的目的,不能被物的形象与用途所束缚。就像我们在学习书法时,如果只是泛泛临摹古人的书法作品,其只能是作为“旁观者”,宋四家之一米芾,早年临池不辍,也就被世人称其刷字,这种学习并没有限制其书法,即米芾并没有沉迷于这种表面的方法,而是通过此种形成属于米芾自己的风格。纵观孔子的思想,其强调君子,认为君子和器是分不开的,器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层面,要想摆脱平庸,就需要强调孔子的“不器”。君子不仅要超越众人还要超越自己身上的“器”,此举是困难的,在书法上,“不器”反映到写字上,就是让汉字如同君子一样,是要寻求变化的。米芾在这个层面就已经达到,他在六十岁以后,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并要求变化求新意。历史上就有许多书家一生都在学习前人的书法,不思考背后的目的,亦没有超越古人,更没有超越自己。反观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学书多年,只是在单纯临摹,并没有融会贯通,形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们仅仅在“器”的层面徘徊,从未走到“不器”的道路上。

对于君子不器,有人认为“器”就相当于容器一般,只需要将其盛满即可。而孔子的“君子不器”更是在称赞人的全才。其要求人要全面发展,如果一个人才学很好,但品行不行,从表面来看,它的“器”是满的,又好像是空的。“君子不器”是要人的全面发展。就书法专业而言,不单单是指书写的艺术,更要求有扎实的理论功底。古往今来,许多书法家名士的都是其书法,但他们的理论造诣也是非常之高,就拿米芾来说,他的“刷字”是被世人所称赞的,然而他的书法理论《海岳名言》确是我国宋代书法论著的重要篇章之一。

包咸在《论语包氏章句》解曰:“器者各周其用,至于君子,无所不施”;朱熹的《四书集注》中说:“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古人认为君子是德才兼备的全才,,是无所不能的人,这种解释与生产力极为落后的古农耕时代相适应;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今天,再延续古人做此解释,显然不妥,也不符合孔子的字面本意。圣人孔子是“入世”的,是积极向上的。其在《论语.宪问十四》中谦虚地说:“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可见孔子认为君子是自己追求的目标,认为自己尚达不到君子的标准。也就是说德才兼备的人不像器具一样,君子不能使自己成为无思想道德的器具。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其有思想道德和是非标准,不仅仅只是一个会说话的工具。要成为君子,除了是一个会说话的工具外,还必须具备高尚的思想道德,具备且进行是非判断和价值判断,扬道惩恶。一把锋利的菜刀,可以用它切菜,也可以拿它砍人——这就叫“器”。如果别人让他干嘛他干嘛,不做是非和道德判断,则该人与该菜刀无异,就是“器”。人是有着道德和是非标准的生灵,不应只做工具。

佛学中认为“器”为根器,器量等。人之根性譬如物,谓之器。法华经提婆品曰:“女身垢秽,非是法器。”名义集二曰:“五道非成佛器,由是诸佛唯出人间。”其认为“器”是一个容量,里面所承载的是一个人对佛法的理解和领悟能力的大小。我认为此种说法与孔子的“君子不器”是相当类似的。佛学中也有“非器”的说法,其认为是不堪受持佛法之器也。法华经提婆品曰:“女身垢秽,非是法器。”佛学中的“器”与“非器”看似是在讲一个人对于佛法的领悟能力,我认为并不尽然。

《书谱》云:“德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志气难得而良器可求。“非器”是需要我们排除“形”得诸多限制,看到事物本来得样子,达到“道”得境界。艺术创作者将意识和情感寓于作品之中,而透过观者之眼,则会获得不同的感受,甚至当观者在观看之时,也成为了创作者的一员。《道德经》中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如使用风箱一样,世间万物原本并非“有形之器”,而是在空虚无物之中互相转化,这一来一往拨动着一呼一吸,所谓“虚而不屈,动而愈出”。“非器”的世界,让我们跳出界限,互相交融,在本质中沉思。

如今,“君子不器”对我们也是适用,不能像“器”一样,规定形状、大小来发展,而要有发展得眼光,善于发现他人之善吸取借鉴,努力将自己变成全面发展之人,除此之外,德行也是必不可少得存在。否则,还达不到不器。